星阑

七角山风神社巫女,过激一目连,帝释天爱好者。
缘结神亲妈。

【迦苏】琉璃心缘(内篇

)为了庆祝小鸟实装(别问我为啥拖这么久,问就是大哥大嫂太难写

)本来只是想让大哥大嫂跑龙套后来发现属于痴心妄想,所以就分了,内篇迦苏外篇修帝

)为了考研一年不写,复建真的如有够痛苦……ooc不好看勿怪

)看在我憋了俩月愣憋出来的份上,红心蓝手搞一哈

)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喜欢我们小鸟,他贼可爱!

)以下







毗琉璃殿下生病了。

是很奇怪的疾病,她常常昏昏欲睡,身体也从足开始日渐僵硬,琉璃国全境无论是医生还是巫师都没办法提出有利的建议。女王苏摩十分担心,因为这可是她所疼爱的唯一的妹妹,父兄早逝,正是他们姐妹二人合力统治着这个国家。

“不如去问问我们的大祭司吧。”病中的妹妹如此建议,妹妹一向十分推崇那位大祭司,当那个少年第一次踏入琉璃国的边境,彼时还担任祭司之职的妹妹就将他迎入王城,并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妹妹并不是会拿国事作为儿戏的人,这位新任大祭司对于天气的预言让农人在正确的时间播种从而得到丰收,他对于布防的建议让边境的战士捕获了流窜的盗匪,他对于医术也有很独特的见解,总而言之,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绅士。

可是苏摩总是不能对这位祭司大人全盘信任,毕竟他没有妹妹的天赋能看到命运的走向,但是作为执掌国家的女王,轻易把信任全盘交付乃是危险的做法,不过关于妹妹的病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女王陛下将居住于塔中修炼的祭司阁下请进了王宫。

祭司大人的身边总是带着莲花的清香,他穿着厚重的白纱,上面挂着雅致的金饰,只露出一双眼睛,据他自己说,这乃是修行所必要的。

“殿下这样的症状并不是疾病,而是一种诅咒。”祭司的声音缓慢,却听起来让人安心。“这是一种很古老的诅咒,在被诅咒人的身上很难探知诅咒的发起者,而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解除诅咒的方法同样不掌控在施咒者手中。”

“这可真是令人欣慰的消息,大祭司,那么解除诅咒的方法是什么呢?”毗琉璃乃是身份贵重的琉璃国公主,如果有人利用她的安危威胁国家的社稷,这对于公主的名望实在是极其不利的影响,苏摩不忍心看着妹妹遭受病痛的折磨,却也同时不希望妹妹被人议论成危害国家的公主。

“陛下可曾听说过'琉璃心'这种宝物吗?”大祭司一贯平淡的语气似乎突然改变了

“阁下是说,龙之森?”苏摩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是。”在他仅仅露出的一双眼中,苏摩第一次读出狂热的含义,这让她略微吃惊的后退一步。

“你们都下去。”女王命令道。

在医师和侍女都退出了宫殿之后,女王手中弓弦已经拉满,其上搭着的箭正指向大祭司,箭头上闪过琉璃色的寒芒。而大祭司却不慌不忙,甚至没有出言为自己辩解,他只是从繁复的衣饰中伸出两只手指,其中夹着一枚莲花样的胸针。

这下苏摩当真是变了脸色,她手中的武器瞬间四散成琉璃色的光点。“您竟是来自善见塔的圣人?”

三日之后,苏摩女王的旨意传遍了琉璃国:女王陛下将亲自进入龙之森,为公主殿下寻找治病的良药,在这段时间,将由大祭司来代替王族治理国家。

官员与平民们对此议论纷纷,这倒不是因为女王把国家托付给王族之外的人来管理,而是因为这龙之森,实在是极为危险且神秘的地方。

传说忉利天神曾用金刚杵击杀魔龙弗利多,魔龙的毒血流过的地方生长出无数高耸入云的巨树,形成了龙之森,阻隔了忉利天神的恩典传播,信仰忉利天神的子民没办法在龙之森中受到保护,而身为忉利天神代言的帝释天圣子,更是无法踏入龙之森一步。苏摩身为琉璃国主,当然也是忉利天神忠实的信徒,可是这道命令,却来自圣子帝释天。

没人能够准确的说出龙之森的树木生长了多少年,总之他们已经高耸到遮蔽了太阳的光辉,没有任何光透下来就根本没办法知晓方向,于是苏摩干脆闭上了眼睛。琉璃一族诞生于琉璃宝石之中,他们的耳力普遍相当灵敏,苏摩听见了水声,她跟随着水流前进,极度的昏暗让她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也许她已经走了一日,又或许仅仅是一个时辰,她突然在存粹的水声之中听到了一种如同金石相撞一般清脆的鸟鸣。诡异的是,这明明是她从没听过的语言,她居然可以隐约理解其中的意思,同时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光亮,于是她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身处岩洞之中。而岩洞的尽头,隐约有光亮。

于是她朝着那光亮奔去,竟然发现自己踏入了一座城。

街道上的行走的“人”不尽相同,不过大抵是有两种,一种干脆大半是鸟类的样子,更近似于人头顶也插着羽毛或者翼一样的发饰,另一种就奇形怪状没个统一的样子,五官四肢随便乱长,拼凑出各种不太适合久观的成品。似乎很像苏摩曾经在书中读到的“鬼族”。

鉴于鬼族长的十分随心所欲,苏摩也并不用对自己进行过多的装扮,就混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这里似乎同琉璃国的王城也没有什么不同,苏摩一边默默的听着身边人的闲谈一边这样想,如果说最大的区别的话,也就是苏摩没有在这里见到莲花纹样。因为忉利天神的代行圣子帝释天诞生于莲池之中,周身莲花绽放,所以信仰忉利天神的地方都很喜欢装饰莲花的纹样或是开凿莲池,不过想来这地方毕竟是处于龙之森之中,倒也并不太奇怪。从他们的口中,苏摩似乎是听见此地信仰的神明名讳为“阿修罗王”。

鉴于也并没有听见什么诸如“弗利多”“龙”之类的可怕字眼,苏摩也没有特别关心,她现在主要在思考的问题是,究竟该怎么寻找所谓的琉璃心呢。或许还是寻找此地的统治者最为合适,她是琉璃国国主,为了治疗妹妹可以付出代价来换取宝物,但却不能偷窃或者骗取,那会侮辱她的身份同时也侮辱她的国家。正在如此盘算的苏摩突然发现前面似乎起了些骚乱,围观的人群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挤过人群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鸟人(原谅她这种略显无知的称呼)和一个年幼的鬼族起了冲突,这个女性鸟人似乎是位贵族小姐,因为她身上像人的部分比较多,只是裙子下面有一对鸟爪,腰以后有翼而已,她正气势汹汹的斥骂着那个鬼族小孩子“哪里来的小贱蹄子,竟敢偷东西,还偷到我们翼族的头上来了,你家没有大人教过你别惹主子吗?”

那个鬼族孩子大概是年纪小,除了头上顶着单一的眼睛之外,还没来得及长的过于奇形怪状,与苏摩国境之中的普通小孩也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只是瘦的过于离谱了,就好像是打从生下来就没吃到过什么似的,翼族女性说他偷的东西,大概就是他手上紧紧攥着那几块点心,很明显这孩子应该就是太饿了,就算已经被踹倒在地也不松手。

翼族女性似乎还不解气,举起鞭子就要抽到小孩子的身上。苏摩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于是她冲出看热闹的人群,上前一把扣住了拿着鞭子的手腕,苏摩自小连习射箭,人称马背上的女王,她的力气哪里是一个逞威风的贵族小姐可以比的,那人大概也没料到会冒出这样一位,竟然被甩了出去,身上流光锦的裙子都被地上的尘土弄脏了,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竟然在一瞬间噤声。

苏摩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

因为没有变装,她现在也是一名“鬼族”,似乎在此地,翼族的身份是要高于鬼族的,因此她把一名翼族掼到地上,好像犯了大忌讳,是非常离经叛道的犯上作乱,围观的鬼族纷纷走避,连那个小孩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而街上的翼族都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愤怒的颜色,纷纷高喊着要把她抓住,押到“迦楼罗”陛下那里审判。苏摩虽然确实要见此地的领主,但她绝对不能接受被押过去,但是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兀,她在踏上这个国家的领土之前,将明显制式不同的,随身穿戴的盔甲留在了山洞里面,虽说弓箭是灵力凝结成,但显然不适合现在这种情况,而且她也没打算真的伤人。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面前女翼族已经爬起来,被鬼族摔在地上已经大大的驳了这位大小姐的面子,因此她不管不顾的又一鞭子抽过来,眼看着那带刺的鞭子已经快要招呼到脸上了,应激反应让她一把抓住了带刺的鞭梢往后带,那姑娘恐怕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居然又被一把扯了过来,两人一错而过,翼族小姐头上的羽毛装饰勾开了苏摩的发髻,苏摩连忙甩开眼前墨似的的发丝,竟然看见几秒钟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准备围殴她的翼族男女竟然齐刷刷跪下了,就连被摔了两次的那位贵女,都赶忙爬回来跪好(她甚至都没有爬起来。

苏摩一时感到莫名其妙,她长年带着头盔,因此头发虽然也蛮长的,也只是用一支钗挽住了,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不过也是自己亲手做的,丢了会心疼,因此她弯腰捡起了那只羽毛钗……“你们不会是因为这个……”

“王后大人赎罪,不知王后大人身份,多有冒犯……”翼族贵女俯身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等一下等一下。”苏摩不得不打断了她的告饶“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们的王后。”

“因为……”她抬起头偷看苏摩,看见苏摩的手掌有血滴下来,更是吓得面无鸟色“您有迦楼罗陛下的尾羽…我们翼族,只会把尾羽赠给所爱之人。王后大人饶命啊,吾并不是有意弄伤您的……”说到此处,她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无妨,只是小伤,如果你能够带我去见你们的王的话,吾便宽恕你。”苏摩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直到坐上金羽,也就是那位翼族大小姐准备的马车,苏摩还是觉得这一切挺不可思议的“你是怎么确定这几片羽毛一定是你们陛下的呢?”她把玩着手中那几片漂亮黑色羽毛制成的发钗,有些好奇的发问。

“只有王族的尾羽,才会是这样颜色纯正的墨色。”或许是得到了苏摩口头上的宽恕,金羽乐于回答苏摩的一切问题。

不过这回倒是苏摩在心里大加震惊了。

这羽毛确实是鸟的尾羽,不过她可不晓得她那只鸟是这龙之森内国度的王族。

鸟没有名字,她一直叫鸟。鸟是父亲捡的,她与妹妹诞生之时母亲便难产早逝,妹妹也因此天生体弱,幼时就常常生病,而她则因为父亲大人深爱母亲没有再娶继后而早早成为了琉璃国王位的继承人,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如何治理国家,统帅军队。

她总在图书阁与演武场,妹妹总在病床,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王国公主该有的养尊处优的日子。因此父亲时常会觉得愧对于她们,因此常常会从宫外带回一些礼物…但或许是人到中年的男人实在不太理解小女孩的心思,送来的礼物时不时会一言难尽。

比如他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决定送给多病的女儿解闷,结果就是伤鸟和病人大眼瞪小眼,鸟可能觉得场面多少有点尴尬,叽叽喳喳的叫了一天,那天要不是苏摩恰巧回来的早,这鸟差不多就被毗琉璃下令端上晚餐的餐桌了。

倒也谈不上是有多强的同情心,只不过虽然妹妹嫌弃鸟聒噪,苏摩倒是喜欢身边有个能出声的东西解闷,于是也就养着了。鸟应该是翅膀被树枝刮伤了所以飞不起来,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伤,苏摩也就不愿意给侍女和医师填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日常换药之类的事情就自己处理了,鸟大概也灵性,每次看见她来都很高兴的样子,十分兴致勃勃的向她展示自己的漂亮黑色羽毛,倒是确实挺漂亮的,就算不以鸟的审美来说。鸟也挺乖的,有时候苏摩忙起来嫌他吵了,叫一声他就闭嘴了,似乎是听得懂人话的样子,要是知道他的品种,说不定贵族的城堡都欢迎这样一只讨喜的宠物。

后来这鸟就丢了,苏摩放鸟的笼子并没有锁,事实上琉璃族的人很少使用锁这种东西,生于灵石的琉璃族擅长机括,他们会觉得一个单纯的锁比较缺乏美感,但是笼门上的机括又肯定不是鸟的爪子能拨开的,但反正他就是跑了,只留下了几片尾羽在笼子里面。虽然苏摩倒也没打算留他一辈子,毕竟鸟终归适合在天上飞,不过就这么丢了还是多少让才十多岁的小公主多少有点不甘心,于是那几片羽毛就被她留下来做了发饰,算是留个念想,就正是她手中这个了。

“你们,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察觉到金羽十分疑惑的表情苏摩连忙补充“毕竟我也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迦楼罗陛下是我们金翅乌一族的英雄,曾经我族生活在黑暗的森林之中,王族无法升起翼日了,在不被光照耀的地方我族的力量大打折扣,不得不在鬼族的欺压之下苟且偷生,当年还是殿下的迦楼罗大人凭借一己之力飞出了这无边际的森林,到更远的地方进行修行,待他归来之时再次让翼日升起,我族又重新获得了力量,并建立了龙巢国。王后大人,或许您觉得我们对于鬼族过于残忍,但是在黑暗的年代他们对待我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是迦楼罗大人仁慈的颁布命令允许他们生存,我族愤怒的战士一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从金羽的语气之中,苏摩感受到纯粹的敬仰,应该说,只有把子民的福祉放在最重要位置的国君,才理应享有这样的敬仰。虽然还没有见到,但是苏摩并不在认为要见的只是自己走失的宠物了。

“我观你们国中最高的建筑就是王宫,却没有看到为神明修建的塔,不会冒犯你们所信仰的…”苏摩回忆了一下那个名字“阿修罗王吗”

这并不是苏摩在没话找话的闲聊,实际上,这是祭司,也就是来自善见塔的帝释天大人的使者的命令。帝释天告诉苏摩,于善见塔上侍奉神圣的十天众产生了自私的欲望,运用古老神书之上的方法对各国的王族进行诅咒,妄图将其制作成傀儡,从而汲取民众的生命力,帝释天受到忉利天神的指引,向虔诚的琉璃一族寻求帮助,能够解除诅咒的琉璃心,能够惩戒十天众的力量,都在龙之森之中,这正是忉利天神的妙言。所以帝释天交给她的任务,也有寻找这力量,苏摩以为,能够被忉利天神谈及的力量,起码也要是神明的水平。

可是金羽的态度突然令人怀疑的变得踌蹰“阿修罗王……不需要神塔塑像,我们只需要在心中对他表示尊敬,因为他是赋予我们住所的神明。”讲起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显然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但是苏摩也没办法继续问了,因为马车已经慢了下来,她们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了。

翼族的宫殿在苏摩这个琉璃族人眼中是有些怪异的,宫墙上鸟类浮雕异常的精致,仿佛下一秒就能展翅而飞,守卫的军士见到那几片羽毛都十分恭敬的指引她前行,苏摩没有猜错,翼族确实十分敬仰他们的王,这不禁使苏摩更加期待这一次的会面了。

来到最后一道宫门口,随侍的宫女纷纷止步,对有些疑惑的苏摩,她们表示这是陛下的命令。苏摩推开宫门,只见王座之上,坐着一名红发的俊秀少年。他腰际延展出漂亮的黑色羽翼,看起来确实与苏摩的羽钗出自同源,耳侧有与发色相称的红色羽翼,身着是如甲胄一般的衣服,却不肯规规矩矩的穿好,上身穿一半脱一半,露出大半肌肤竟然可以称得上白皙,右臂上遍布着青色的刺青,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有些怪异的长刀,而下衣却是意外的繁杂,其下露出的是略显狰狞的鸟爪。

若是在庸常的王族贵女面前裸露身躯自然是不合适的,把目光投过去显然也是失礼的,然而苏摩并不在意,打仗的时候断胳膊断腿的也并不少见,那种时候谁也不会在意衣服穿的完整与否的,要维护王族仅剩下两个女性的琉璃国不被其他的国家侵吞,苏摩没有那么金贵的性子。

“你好啊,我的小公主,是命运指引你来到这里与我完婚的吗?”声音很好听,讲出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苏摩听的直蹙眉,但是想到有求于人,还是勉强开了口。

“龙巢国主,我已经登基成为琉璃国女王,我并不能认同您的求亲,请您尽快停止失礼的行为,我到此是为了寻求宝物琉璃心来治疗妹妹的身体。琉璃国可以为借出宝物付出适当的代价,希望您能够考虑。”

听到“琉璃心”,迦楼罗轻佻的态度在一瞬间收敛了“琉璃心说是我国的至宝也不为过,琉璃国主若是要借取,恐怕并不能支付起代价,更何况作为琉璃心的主人,我从来不曾知晓这件宝物有什么治疗的效果,国主怕不是被有心之人所欺骗了吧。”

“帝释天大人绝不会欺骗于我……”苏摩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从五内之中,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震耳欲聋的响起来,苏摩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狠狠的捏了一把,竟然都站不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其实只是一个男人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就是帝释天的信使吗?”她在视野完全变黑之前勉强看到了男人的长相,他有着白色的长发和略带赤红的皮肤,不是通过任何的门窗,而只是凭空出现在宫殿之中,男人朝她伸出手,而她却已经站不稳,倒向了一个有柔羽包裹的怀抱之中,视线上堆积起来的层层羽翼,竟然让她难得的生出来一点安全感,当然,这肯定只是失去意识之前的错觉。

苏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面,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更加轻薄柔软的丝帛,在她这样常年征战的女将身上,倒是感觉轻飘飘的像是没穿了。这让苏摩难得有些慌张的抱住了肩膀。

大概是带动了四周悬挂的轻纱,外面的人意识到她已经醒过来了,迦楼罗的声音响起来“别担心,衣服是侍女给你换的。在魔王大人的威压之下晕倒并不是少见的事情,你不必介意。”

“我是惹怒了那位大人吗,真是失礼了。”苏摩挑起床帘起身,她猜测那就是所谓的阿修罗王。

“非也,你只是不应该在龙之森的范围内提起他的名字,那人借由你给魔王大人带去了消息,乃是一朵金色莲花的幻影,还是少去惹魔王大人吧,你得珍惜自己的性命,你还要嫁给我呢。”迦楼罗倒是依旧三句话就跑偏,如假包换的令人发指。

苏摩发现这人属实蹬鼻子上脸,实在很缺乏贵族的做派,于是干脆收回了两国国主外交的谨慎,抄起一个枕头就甩了过去,“能不能先说正事。”

迦楼罗似乎因为苏摩不在反对他的说法大受鼓舞(虽然苏摩显然是因为这件事缺乏成效),干脆连公事公办的称呼都没了“姐姐你好凶啊,借东西哪有这样的,而且琉璃心从来不是什么治病的好东西,我也没办法借给你,那就是琉璃心,你让我怎么借嘛。”迦楼罗伸手指向窗口,苏摩抬头看去,那扇天窗之外的唯一能称作东西的,就只有那轮“翼日”。

“琉璃心竟然是像太阳一般耀眼的存在吗?”苏摩这下确实是惊诧了。

“你又没生在此处,乃是穿越龙之森而来,别信我骗小孩那一套啊,日光只是照不进来而已,并不是升不起来,而那琉璃心也并不是太阳,甚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迦楼罗并不畏惧琉璃心的光亮直视着那宝物。”

按照金羽的说法,能够让翼族过上主人的日子的翼日自然是顶好的东西,那么龙巢国主这样说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你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苏摩问。

“琉璃心,是一颗染毒的心脏,是我的心脏。”迦楼罗回答。

“毒?是什么样的毒,你竟然任由心脏染及?”苏摩骇到。

“龙之森乃是魔龙弗利多埋骨之地,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之中有魔龙的残魂游荡,在残魂游荡过的地方,土地里会生出诸般鬼族,其中有一种名为“娜迦”的毒蛇,常人若是被这毒蛇所伤,就会变的嗜睡,接下来身体僵硬,直至化为石雕,而本大爷作为龙巢王族,却可以利用这种毒将一侧的心脏炼制成琉璃心。”迦楼罗倒是不吝给苏摩讲解。

“这正是妹妹所受到的诅咒,若是贵国的琉璃心实在不方便出借,可否能够换取炼制琉璃心的方法来救人呢?”苏摩敏锐的发问。

“若是想要说明白这一点,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女王殿下不如与我移步厅堂,饮一杯茶。”似乎并不意外的迦楼罗,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龙巢国曾于琉璃国一样,是龙之森周边的国家,每一代龙巢国主的责任就是修炼出琉璃心,将琉璃心悬挂在与龙之森的入口,就能够阻止其中的鬼族与残魂滋扰人间。

我族能修炼出琉璃心是因为在神魔大战之时,先祖金翅大鹏鸟张口便吞下毒龙,大大挫败了魔龙一方的锐气,而先祖则会因为中毒过深,无法进食,上下翻飞其次之后陨落于金刚轮山自焚,只剩下一个青色琉璃心。

可是血脉流传多年,我族已经不及先祖之力,为了不在炼成琉璃心之前就化作顽石,我族的王,世代都会从你琉璃族迎娶公主作为皇后,这是因为你琉璃族人就是自金刚轮山生灵,周身灵气可以辟毒,能够延缓毒素的发作,时常待在一起的话,能够保证琉璃心的修炼。

束缚龙之森的鬼族,于你琉璃国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故此,你我两国乃是世代的姻亲。而龙之森突然突然开始异常的扩展,吞噬了我族国土,亦同样吞噬了他人对我龙巢国的记忆。神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我们抛弃了。

可是我们还存在着,在不见日光的龙之森,伴日光而生的金翅鸟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我们无法与任何游荡在龙之森之中的鬼族和游魂抗衡,除非让琉璃心的光芒取代真正的太阳重新照耀我族,他们才能活下去,于是王族利用古老的方法捕捉娜迦吞噬,可是他们失去了迎娶琉璃族妻子的机会,他们都没有成功,你前来时一定看见了廊上那些石雕的金翅乌了吧,那其中有我的父亲,也有我的兄长。他们义无反顾的开始炼制,然后就过早的死去了,于是最后这份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吸收了足够的娜迦之毒,可是我开始怕了,如果我也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是再补上一座石雕,可是这些活着的翼族,神没有救他们,王族没有救他们,他们将被鬼族奴役直到生命流尽的那一日,他们的灵魂也找不到回金刚轮山的路,会永远的困在这里。

苏摩陛下,这的确是我的私心,但我必须成功,无光的龙之森没人能找到离开的路,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出去,幸而,我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之中遇到了伟大的阿修罗王。在他的应允之下,我得以离开龙之森来到你的身边,修炼成这一颗琉璃心,亦是有你的功劳,而你也算被琉璃心照耀过,因此用古老娜迦的毒素为引的诅咒没法落在你的身上,于是数倍的落在了你妹妹的身上。

迦楼罗的性格看起来不靠谱的紧,没想到认真起来却是让人难以质疑。

“你为何如此了解这一份诅咒?”苏摩敏锐的发问,毕竟如果实在没办法带走琉璃心,那么斩杀施咒者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虽然在记载中你们琉璃族人确实正直,但还真是死脑筋啊,告知了你这是诅咒的人自然知道诅咒的源头。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善见高塔是什么清净无垢的地方吧。龙之森还会继续向前扩张的,他们是非常害怕信徒的倒戈的,害怕到不惜毁灭一个附国,毕竟,只要毁灭了你族,就等同于毁灭了我族。

如果仅凭借迦楼罗言辞作出决定,那便是对自己信仰的亵渎,可是若武断的认为面前的国主在进行欺骗,苏摩并不愿意这么想,显然这位为国民鞠躬尽瘁的国王是值得敬仰的,思量后,苏摩说到:“我想我需要回去与我的妹妹进行商议,国家的政事乃是由我二人共同决定的,我并不能够独断专行。”苏摩所听到与她从小所了解的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善见塔作为为忉利天神修建的神塔,所穿出的神谕指引农人的种植让他们避开险恶的天气,调和诸国的战争让民众远离兵戈之苦,甚至预言天降的大灾保护尽可能多的性命,朝拜善见塔的,必然会得到忉利天的庇护。然而苏摩自小被作为王女培养,她也清楚的知道身为王不能被信仰迷惑双眼,可是哪怕以女王的立场来考量,忉利天信仰也是没什么坏处的。

“不行呢,阿修罗王的命令已经传达,龙之森要再一次扩张了,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将你留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妹妹,我已经向阿修罗王请下了恩典。”迦楼罗一抬手,整个龙巢王宫的大门都在同一刻落锁。

苏摩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弓箭在她手中逐渐成型,迦楼罗手里也同时出现了那柄造型怪异的长刀“真的要打吗?你恐怕打不过我呢。”

苏摩在心里暗道这鸟真是啰嗦,不过随及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谬误——那不是啰嗦,是事实。迦楼罗虽然为人轻佻,于兵戈一道上着实不弱,苏摩本身就长于弓道,近身作战无甚优势,倒真的是无法脱身,于是气恼道:你已然炼成琉璃心,强留我何用?”

“神明为战,凡人禁行,苏摩,当年炼制琉璃心乃是权宜之计,但是当我真的呆在你的身边之时,我意识到应当真正将你作为妻子来尊敬的,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迦楼罗突然打出直球,倒是叫苏摩一时没了话头。

苏摩从不曾想过自己会被单纯的爱所打动,她从公主做到王女,她早认为自己会一生嫁给琉璃王国,或是为了继承人选合适的夫婿,并不曾想过第三种可能,也从未勾画过自己希望的丈夫该有的样子。但是或许,就应该是面前这个样子。

“阿修罗大人曾遭欺骗,因此他言出必行,只要他答应了,所有的魔物与鬼灵都不会伤害你的妹妹。

龙之森的阴影逐渐爬上了琉璃国边陲的城墙,城墙之上,并没有巡回的士兵,却只有两个身影。

毗琉璃从出生就流连病榻,而后才将养好不久,又遭受诅咒,她很少能够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吹风,而这一切,全拜他身边的祭司所赐。此时祭司已经摘下带有魔法遮掩面容的兜帽,淡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中猎猎飞舞。

“毗琉璃殿下,您应该回到城堡里面,受您长姐的嘱托,我应当保证您的安全。”帝释天的目光望向进在眼里却看不清其中的黑暗森林,口中却在劝诫着琉璃城的公主。

“帝释天大人,我希望能看到您的神迹。”毗琉璃却很固执。

“大陆上的所有生命,都将迎来他们的自由,即使您观摩了这一刻,亦会将我遗忘。”

“正是这样的原因,我才希望能看到,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代表大陆上所有生灵的感谢。”

“好吧。”话毕,毗琉璃发现自己身边开出了无尽的莲花。

那自然是神迹,帝释天圣子代行忉利天神的神迹,下一秒,毗琉璃眼看着帝释天从城墙上跳下,那城墙高耸,城外的荒地乱石嶙峋,可是帝释天不曾施展任何防御的术法,无遮无拦的扑下去,就像游鱼回归大海,就像飞鸟冲向天空。

龙之森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灵魂的震颤,巨大的魔龙带着红色的流焱撕开高耸入云的清脆森林,同时落下的圣子周身爆发出耀目的金色光团,魔龙张口,吐出沾染着黑烟滚滚的红色光团,两个光团撞在一起,却无法融合,相互冲撞引出目不可及的震荡,迅速的笼罩了整片大陆之上的所有生灵。被波及之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连飞鸟都会落下,等到他们在此醒来,他们将会忘记敬奉的神明,进入人的时代。

而帝释天落入了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之中“阿修罗,你又接住我了。”

怀抱他的男人笑了“你知道的,我总是能接住你的。”

迦楼罗王宫的主殿可能是唯一的意外,苏摩和迦琉璃是唯一没有因为神魔之力相撞产生的乱流而陷入沉睡的人。可是苏摩的表情逐渐由余怒未消变得古怪了起来。她扭头,看向金翅乌一族的国王。

“你是不是……”

“不是,这个时候就算我的宫殿是被阿修罗大人豁免之地也难免会被干扰的,你想到什么都是错觉!”迦楼罗突然变得非常警惕,立刻出言制止。

“不你就是!你答应过给我当媳妇的!”苏摩肯定的指出“可是这件事是发生在哪里了。”她又突然疑惑了。

“所以说没有那种事情,或许只是始祖的记忆碎片而已。”迦楼罗连忙敷衍过去,而脸上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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